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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壤:迷霧背后的舞者

中國網(wǎng) china.com.cn  時間: 2012-02-02

     

初秋的一天,當(dāng)乘坐的汽車駛上鴨綠江中朝友誼大橋時,我情不自禁地推開車窗,感受著從耳邊呼嘯而過的江風(fēng)。我的心開始雀躍,因為我終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祖國——中國。就在5分鐘前,我還在大橋的另一端,朝鮮海關(guān)大樓上的白底紅字標語——“堅決貫徹偉大領(lǐng)袖金日成同志的遺訓(xùn)”異常醒目,這是我在朝鮮看到的最后一條標語。 朝鮮是我駐外生涯的第一站,這個特殊國度給我留下了一生難以磨滅的記憶。通過在平壤的兩年生活,我發(fā)現(xiàn),盡管表面上被一層厚厚的“繭”包裹著,普通朝鮮人的生活飽含艱辛和無奈,但也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,有著固有的色彩和特點,用能歌善舞的傳統(tǒng)延續(xù)著民族的血脈,仿佛一群從迷霧背后走來的翩翩舞者…… 


靜得嚇人的綠色之都 

      平壤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靜,安靜得有些不可思議,要知道,這是一個有著300多萬人口、朝鮮最大的都市。在白天,我看到,馬路上車輛與行人非常稀少,就不難理解為何這座城市很安靜了,而一到晚上更是安靜得嚇人。

      在平壤,交通永遠都暢通無阻,即便看到小汽車,那也大都是政府機構(gòu)和國有單位的。公交車極少,公交車站經(jīng)常排著很長的隊伍,自行車因為特別貴也很少。大多數(shù)居民是步行上班,如果要走半小時以上,才會選擇坐公交車。出租車很少,據(jù)說只有50輛。

      由于長期鬧電荒,所以平壤在提倡節(jié)約用電。連馬路上的紅綠燈大多也不工作,主要靠美麗的女交警指揮,她們是平壤一道靚麗的風(fēng)景線。一到晚上規(guī)定時間,城市就會斷電。因此朝鮮人沒有夜生活,家家戶戶也用不著安窗簾。

      電視機只能收看一個頻道,里面沒有廣告,更無俊男靚女。幾位新聞播音員總是以飽滿的熱情慷慨激昂地宣讀著新聞,歌頌的是偉大的領(lǐng)袖、勞動者和革命軍人。

      在這里,看不到商業(yè)區(qū),所有街面都沒有招牌和門面廣告。朝鮮是配給制社會,合作社商店規(guī)模極小,里面的貨物匱乏,柜臺里空蕩蕩的,政府規(guī)定不允許外國人進去。一切生活用品都按配額供應(yīng),所以沒有什么超市,整個商業(yè)活動是靜止的。

      我看到平壤主要街道的兩側(cè)多為二三十層的高層建筑,初看以為是寫字樓,后來才知道是居民樓,大多建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。

      當(dāng)然,平壤也有現(xiàn)代化的建筑,比如說高105層的柳京飯店,這是一座三角金字塔式的建筑,也是平壤最高的建筑,1989年與法國合作建造。據(jù)說因為美國的打壓,促使法國人停止了這項工程,因此柳京飯店也曾被某媒體評為“人類有史以來最糟糕建筑”。2008年4月,在獲得埃及電信巨頭奧斯康電信集團的投資后,柳京飯店又開始續(xù)建,預(yù)計2012年完工。

      而最令人關(guān)注的建筑無疑是巍然屹立在平壤中心的大型烽火塔——主體思想塔。當(dāng)?shù)厝苏f,它象征著以人為中心的政治哲學(xué)——主體思想的偉大和永垂不朽。它是1982年4月為金日成70壽辰而建,也是為迎接創(chuàng)立主體思想而建。據(jù)說朝鮮的每個城市、街道、合作社、大企業(yè)、大單位都有永生塔,就像每個朝鮮人都帶領(lǐng)袖像章,每個家庭都掛領(lǐng)袖像一樣。

      除了巨大的建筑,平壤給人的另一個深刻印象是無邊的綠色。平壤是世界上綠化率最高的城市之一,人均綠地面積達到58平方米,城內(nèi)有200多處公園和游園地。平壤別名“柳京”,意為“遍植柳樹的都城”,大同江兩岸的十里垂柳,自古以來便是朝鮮的一大名勝。公元12世紀,朝鮮著名抒情詩人鄭知常曾在平壤寫下“紫陌春風(fēng)細雨過,輕塵不動柳絲斜”的美麗詩句。縱貫市區(qū)的大同江清碧如昔,其古時的美稱“玉流”依然名副其實。黃昏時分,大同江、普通江畔散步、垂釣的人群,給這個莊重嚴肅的城市,增添了一絲溫暖的氣息。

      目前,平壤市區(qū)除了兩個火力發(fā)電廠外,沒有任何工業(yè);由于汽車數(shù)量不多,也幾乎沒有尾氣污染。來自全國各地的車輛在進入市區(qū)前,都要沖洗干凈。

      大同江上,停泊著一艘美國軍艦“普韋布洛”號,當(dāng)?shù)厝撕茏院赖馗嬖V我,這是人民軍繳獲到的美國間諜船,然后還滔滔不絕地講述人民軍十八名戰(zhàn)士如何俘虜美軍八十人的故事。參觀此船,我才明白,朝鮮與美國對立緊張的仇恨情緒一直都沒有消退。 


我被請進朝安全機構(gòu) 

      由于工作關(guān)系,我經(jīng)常與朝鮮外務(wù)省或新聞媒體官員會面。其中一次與朝鮮官員不期而至的“遭遇”讓我終生難忘。

      朝鮮是一個尊崇領(lǐng)袖的國家,官員的地位十分顯赫。他們大多出身官宦世家,或者是“學(xué)而優(yōu)則仕”,許多人畢業(yè)于著名的金日成綜合大學(xué)、金策工業(yè)大學(xué)等高等學(xué)府。

      朝鮮官員們大都器宇軒昂,面色紅潤,衣著考究,穿統(tǒng)一式樣的黑色或藏青色套服。在高級賓館或餐廳出入的大多也是官員(或涉外公司職員)。在朝鮮,如果到政府機關(guān)辦事,必須提前預(yù)約,穿著正式,在專門的“面談室”里會見,而且會作筆錄。

      不過,在一個春日融融的下午,我與朝鮮官員的遭遇卻有些出乎意料。那天,我背著相機在普通江邊漫步。江邊很熱鬧,女中學(xué)生在練習(xí)團體操,孩子們在草地上奔跑嬉戲,一個祖孫三代的大家庭在享受野餐??吹竭@些場景,讓我心生感慨:雖然朝鮮近年經(jīng)濟困難,但朝鮮人樂觀豁達、積極向上的精神卻依然存在。

      江邊的廣場上有一個小型打靶場,花20元朝幣(編者注:在2009年朝鮮貨幣改革前,人民幣1元可兌換588朝元;改革后,為1元人民幣兌換1000新朝元。)可以打10發(fā)子彈,一等獎是一包香煙。來此玩耍的人真不少,其中還有一名拄著雙拐的人民軍戰(zhàn)士。

      這時,我無意間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露天的大同江啤酒店,人流熙熙攘攘,熱鬧非凡。我在朝鮮很少看到這種場面,于是將眼前的畫面攝入相機中。誰知我剛放下相機,旁邊就有人拍了拍我肩膀。我嚇了一跳,抬頭一看,只見一個身穿黑色綢衫、體格健碩的中年男子瞪著我:“你拍了什么?”

      我說:“啤酒店?!?/p>

      “有證件嗎?”

      我掏出記者證給他。

      “黑衫”沖我一揮手:“跟我走一趟!”

      我們穿過一條又一條街,來到了一個位于巷子口的單位。這里沒有門牌號,也沒有單位名稱,只有一道綠色油漆刷的大門。在門外等了約20分鐘后,“黑綢衫”才示意我進去。另一名穿著藏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帶我進了一間屋子,屋里設(shè)施很簡單,只有兩張單人沙發(fā),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。

      我坐下后,他攤開一張白紙問我:

      “請問記者先生叫什么名字?年齡多大?”

      我盡量將情緒穩(wěn)定下來,回答時不卑不亢。

      他把筆放下,一臉狐疑地看著我:“你拍大同江啤酒店干什么?”

      “我是一名中國記者,照片刊登以后,可以讓中國人民了解朝鮮人民是如何愉快地度過周末的?!?/p>

      他依然不依不饒:“你要把膠卷留下來,我們看過之后,如果沒什么問題就還給你?!?/p>

      “我用的是數(shù)碼相機,可以直接在相機上觀看?!蔽野严挛缗臄z的東西一張張打開,他看得非常仔細,70多張照片來回看了兩遍,還倒著看了一遍,但挑不出任何毛病。

      他松了口氣,態(tài)度緩和了一點,“記者先生,你知道,我們國家有自己的規(guī)章制度,我只是例行公事。如果下次再發(fā)生類似的事情,我們還會‘請’你到這里來坐坐的?!弊屓艘馔獾氖?,表情一直很刻板的他竟然在此時有了一絲笑容。

      我也放松了下來,“我知道了,以后我拍照前會事先給朝鮮同志打招呼,這樣就不會產(chǎn)生誤解了?!逼鋵?,在朝鮮,你事先解釋也沒有任何用處,因為他們看到一個背相機的人,就會滿臉狐疑地看著你,繼而對你敬而遠之。

      快分別的時候,我問他:“這是人民班(相當(dāng)于中國的街道辦事處)人民委員會嗎?”他一臉平靜地說:“這是人民保安省?!甭牭竭@話,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,原來這就是朝鮮最高的國家安全機構(gòu)。 




  責(zé)任編輯: 蘭少賡視頻來源: deep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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